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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与院长老师的对话私心没有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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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的拳头可以徒手劈碎枪支,可以让一个没做保护措施的人挨上之后一击毙命。而这样的拳头,现在正接连不停地落在芥川身上,不计其数。
不管怎么打,敦的攻击就是不见停下,在那双圆睁的眼里,噬人的恐惧感潜伏其中。他的手在颤抖,牙紧咬在一起,冷汗甚至已经浸透了身体。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敦,一定不要去——啊。”
而敦却还是没有停止攻击,他想停也停不下来。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恐惧感支配,拒绝听从自己的号令。
敦那已经彻底分裂开来的灵魂正发出着哀嚎,他停不下来。从一年前开始,他的灵魂就一直都是分裂着的。
“——了——”
敦的拳头,停下了。
芥川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正小声说着话。
“我懂……了,你那——不是,恐惧。”
敦感到全身上下有如被一阵恶寒贯穿,呼吸一滞。
“你那个,是——罪恶感。”
敦眼前一黑。
霎时间,一种超过了他认知范围的感情将他仅存的思维能力就此燃烧殆尽。
“啊……”
我听到老师的声音了。
“我以首领的名义命令你。”那是来自过去的声音。还有黑色的捆锁。“敦,一定不要去孤儿院啊……听到没有?”】
“太宰先生,我――” “敦。”【太宰治】按住少年,“这必须由你自己'承担’。”
“对不起……对不起院长……呜……”
【那天我,违抗了命令。
我违背了黑手党的命令,太宰先生的命令,我那本该必须遵守的命令。
我袭击了孤儿院。
一年前,我作为游击部队的一员,手下已经有相当多的部下可供差遣,有相当多的情报掌握手中。甚至在警察局内部都有我的人,可以把以我个人名义制造的流血事件从档案里撤销掉,就当什么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这样的事情,我只做过一次。
就是为了将我的过去付之一炬。
无论是谁,他的精神深处都住着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他们自己,在黑暗中大声哭嚎的,幼小的自己;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得不到任何人相助的,幼小的自己。为了哄他,为了让他别再哭闹,人总要做点什么。
为此,再残忍的事也做得出来。
而我的做法,就是烧毁那座曾让他哭泣的囹圄,杀掉囚禁他的恶魔。
……
我叩开办公室的门。
然后,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冻结了一般——
院长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看向我,他抱着胳膊,站在房间深处。
“你迟到了,78号。”院长如是说。
还不是时候。我脑中闪过一句话。
院长的脸上既没有慌张又没有惊讶,他一如既往地——用那个冷冰冰的、专门俯视学生的视线,像是要对我发号施令一样看着我。
“别叫我78号。”我的声音像是拼命挤出来的一样,然而我已经在尽我所能使我的语气显得强硬。
而院长似乎连这一点也看透了:“你赶上了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
我身后的门突然关上了。坚固的大铁门,自己关上了。“咣当”一声,落了锁。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院长室的门是自动关门上锁的。在我进门之前,是院长重新把门打开了。
铃声响了。
这是午饭之后该进行扫除的铃声。那一瞬间,我的身体本能地产生了反应想要动起来,但是立刻被自己的意志控制住了。
“怀念吗?”院长还是用那副表情看着我,“秩序的声音。约束你们的声音。”
“的确。”我盯着院长,“这里没有钟表。因此我们只能听铃声行动。这是束缚我们的声音。而对我们加以束缚的人,就是全院上下唯一拥有钟表的人……那就是你。”
我抬起头,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块表,那是一块老旧的钟表,有着米黄色的指针。那根秒针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格一格地走动着,宛如神明。
“‘拥有一块表,是一个人拥有独立意识的证明。’”这句话,院长已经说过不下百遍了,“‘因此’——”
“因此,生来即为被统治者和被教育者的你们,没必要拿着表。”我一字不落地接下了院长的话,“反复说着这段话的你,禁止任何人持有任何钟表。曾有过一个最高年级的孩子,自己攒钱买了一块表。他被打成半死之后,你把他从这里赶了出去。”
“没错。但是78号,你并没有做这种傻事,你很听话。”院长说着,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木头盒子。
我没见过这白色的木头盒子,它比巴掌稍微大一点,上面没有任何装饰。
“那是什么。”我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我选的。”院长的声音没有起伏,“作为你毕业的证明。”
还不是时候。
盒子——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喉咙里不太舒服。
“毕业?毕哪门子业?箱子里是什么!你想干什么!”
院长拿着盒子朝我走过来,我全身的冷汗止不住地从毛孔里喷薄而出。
只要我出手就能打败他,可是我的脚却一动也动不了。
冷静点。
我拼命对自己说着。在这个距离下一旦打起来绝对是我赢。就算那盒子里是枪,子弹大小的伤口对我来说根本不足以致命。
但是院长他知道我会来,他应该也知道我有人虎的力量。要是这样的话……
难道里面是炸弹吗?
要是在这间密室一样的房间里起爆的话,爆炸时产生的冲击会把杀伤力提高几倍。如果是更厉害的炸药的话,在人虎的再生能力发动之前,我的头就会被炸得稀碎。
盒子里是炸药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而确认这点却很困难。
我的老虎之力是在听觉的驱动下才能发动的异能力,其他时候都不会发动。而凭借着比常人敏锐很多倍的听力,我可以听到盒子里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走动着——滴答、滴答,我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院长离我越来越近了,“‘保护不了别人的人,没有活着的价值。’”
“停下。”我的声音颤抖着,“别过来。”
院长停在我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统治者。他向我张开双臂。
反抗他反抗他反抗他反抗他。敦,反抗他,不然你就要死了。
我的指尖已经擅自颤抖起来了,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眼来。
我完全被恐惧笼罩。
毕竟,他对我身心的支配,已经深入我的灵魂。
我一动也动不了。
不,你和那时候不一样了。杀了他。他只是个普通人。只要杀了他就不会再感到恐惧了。
“到了今天,我对你的教育也结束了。”
“停下啊啊啊!”
反抗他反抗他反抗他反抗他。
反抗他!
我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呐喊。
“呜哇哇啊啊啊啊!”
什么东西,沾湿了,发出了粘腻的声音。
我的手臂贯穿了院长的胸膛,从他的背后穿出。
“——,—”
院长好像嘟囔了些什么。
他的话进到了我的耳朵里,却最终没有到达我的大脑。
我的脑子里一边拉响着红色的警报声,一边不停回响着“反抗他”这三个字。
反抗他反抗他反抗他反抗他反抗他。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把院长甩地上,骑上他的身体。
我打他,打他,不停地打他。血溅得到处都是,流得满地红。我在落拳的瞬间,发动了“半人半虎”的异能。一直以来,从未有人能在我的拳头下获得一线生机。
打碎他的颧骨时,那触感让我反胃,可我依旧没有停手,我近乎疯狂地不断殴打着他。
后来,拳头打不着肉躯了,当它击中坚硬的地面的时候,我才停了下来。
而终于,院长最后的一声嗫嚅,传进了我的脑海。
“就是……这样。”
他确实说了这句。
他之前好像对我张开了双手来着——像一位父亲敞开着怀抱似的。
“……什么……?”
我的视线开始恍惚,我向院长的手里看去。
那只木头盒子的盖子开着,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是一只手表。
手表的旁边,有一张纸条如是写道——
“生日快乐。”
我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写那句话,为什么要放手表这种东西?
——拥有一块表,是人格独立的证明。
院长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因此他知道我会在这一天出现在他面前,他同样知道我的目的为何。那是一块崭新的手表。在孤儿院这种经营状态下,要买这种品质的表是个不小的负担。我马上明白了他做这些事的原因——
他在最后一刻,向我张开双臂——是想要把我搂进怀里。像一位父亲,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拥抱我。
但是不管眼前的现实如何贯穿我的胸膛,当时的我却怎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院长死了。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我突然发现——
就算我,有一天可以变得更加强大,不管我对自己的力量多么骄傲,他也不会再对我说“做得不错”,“干得好”这种话了。
即便有可能,也必须是在他活着的时候。那样的话,想等到那一天还尚存几分可能。
但如今,他已经再也不会说话了。
我杀了他。
于是我再也听不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那句话了——那句我即使是过上了新的生活,也渴望听到的话。是我亲手埋葬了它。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呜……院长……”【中岛敦】痛苦地抱住头,是他杀死了院长,杀死了那个一只在保护他,教会他隐忍和坚强的人,是他杀死了,他本应保护,本应尊重的人。
【泉镜花】担忧地拍拍【中岛敦】的后背,小声安慰:“敦,至少他死时没有怨恨你……他是,是爱着你的……”
【他懂得——如果我知道了我自己就是那只白虎,我绝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而他也知道,我同样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那就是直到我长到了能够控制白虎之力的年纪,我才能被放出去。而在此之前,我都必须被好好保护在这里。】
【太宰治】“感叹”道:"啊啊,真是很——好的长辈呢,敦君。”
国木田独步皱眉道:“喂太宰,不要再刺激敦了。”
“诶?明明敦君不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吗?真是温柔善良的武装侦探社呢……”
“太宰先生,别……别说了……”【泉镜花】急切地劝阻,“大家……都,都是很好的人……”
【太宰治】语气冰冷:“可是,敦君并没有遵守约定吧。”
“诶?”【中岛敦】茫然而惊恐地抬起头,双眸中满溢泪水。
“是哦……敦君你啊,去找了森先生呢,对吧?”
双瞳因恐惧睁大。
恶魔在他耳边低语:“院长希望你去光明的那一面哦,我也是这么想的……敦君,又要辜负我们吗?为什么不像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一样,和镜花……去武装侦探社呢?”
【黑手党总部35层,中央监控室。
门开着。银气喘吁吁地走了进去。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站都站不稳,终于硬撑着扶上了操作台附近的墙壁后,她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看上去孱弱极了。
“哥哥……”她把头靠在墙上,抱着膝盖,看上去就像一个孤零零地留在雪山上的人一样渺小。
监控室里没有人,整个房间里灰蒙蒙一片。一整面墙上挂满了这栋大楼里的各处监控探头传来的画面,来自屏幕的光没有一点温度,干巴巴地映照在这间屋子里。
其中的一块屏幕里,是芥川和敦。芥川用异能把敦钉在墙上,正准备夺走他的性命。
“哥哥……停手吧。”银用嘶哑的声音对着屏幕上的芥川说着,“要是你杀了他,就不能活着回去了……”
银颤抖着,却不是因为冷。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向操作台走去。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银拨动着控制台上的按钮,按下数字键,动作有气无力,显得十分虚弱,“只要你能活着就好啊。”说罢,她戴上了操作台上的耳机。
“哥哥,停手吧。”银对着控制台上的话筒说道,“现在就回去吧。”】
【芥川龙之介】扭头看向双颊绯红的妹妹:“小银……我,对不起!当时,当时因为,因为他的话太冲动了……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银一个人的,不该让银害怕的……都是,都是我……”
“……笨蛋……”【芥川银】抱住哥哥,轻声道:“哥哥真是笨蛋……”
【“好久不见?”我向他走去,问道,“我们见过吗?”
听罢,他的脸上浮现出微笑,成熟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
“不,我们是初次见面。”他杯子里的冰块撞到玻璃上,发出好听的声音,“不仅如此,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家店,第一次坐在这里喝酒哦,织田作。”
我再一次打量起这家店。
墙壁被香烟熏染,柱子也在长年累月之后彻底变得漆黑,还有壁柜、灯具,不论是店里的什么东西都在无声地昭示着时间洗礼过的痕迹。狭小的空间里,进店的人只能错开身子给彼此让出通道,也真是不容易。这家店就好像特意是为与某人相遇、再度过一段私密的时光而生,将它编织成型的一针一线仿佛都是在默默无闻中,静静守护这片岁月静好。
回荡在店里的爵士乐,正低声吟唱着离别的歌。
这店不赖。但是把它用作和黑手党的内奸进行商议的地点,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我想先确认一件事。“我问道,“这个‘织田作’是在叫我吗?”
“是啊。”对面那位青年笑得有些为难,“你没有被这么叫过吗?”
“没有。”我毫不含糊。一般人都会叫我”织田“。如果自己的名字被如此断句,我一定会记得才对。
他从我身上移开视线,低下头,微笑着。而那笑容并不是对我,而是笑给他自己。我感觉,他是因为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表情才好,便只好把万能的微笑挂在脸上。
……
”我只想写这么一本书。“我用手指敲敲脑袋,”但是我既没有反映现实的笔,又没有相应的表达能力。就像仅仅穿着登山靴再拿一根小小的登山杖却站在世界第一高峰面前的登山者一般,只有无所适从的份。“
”我觉得,你已经有笔了。“他的眼神清明澄澈,”要是连你都写不了,这世上也没人能写了。这点我可以保证。你只要相信自己就好。“
”谢谢。但是突然被才见到不久的人做了保证,总感觉没什么说服力啊。“我直接把脑子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他听到我的话,立刻僵在了原地。手中的杯子里,冰块再次碰撞出声音。
不论是他拿杯子的手,还是他脸上那纯真的表情,甚至是呼吸,都瞬间凝结了一般,戛然而止。
在这一瞬,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现在仿佛快要哭出来了似的。但是这想法根本就不着边际。
……
我把玻璃杯放在桌上。
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放在杯子旁边。
太宰的视线被那件东西吸引。
“……那是什么?”
放在那的,是一把枪。
枪口正对着太宰。
“标志着谈判结束的东西。”我语气平缓,“虽然我还想搬个大炮过来,但是能带在身上的就只有它了。”
这把枪虽然老旧,却是把好枪。我跟这老伙计相处了很长时间。手里拿着它,闭着眼睛都能打中目标。
他看上去并没有在意那把枪的存在,却像是受不了某些事一样盯着它说:“把枪拿开。”
“恕难从命。这得怪你。”我轻轻把手指放上扳机,“谁叫我对面这位是这座城市黑暗一面的化身,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呢。更何况,说不定今天的会面本就是黑手党一手设下的圈套。”
“我并非自愿当上的首领。”他的视线扑向我,像是要将我的身体贯穿,“真的。”
他的眼神那样真诚,我竟差一点就要将他的话信以为真。但是,他既已是声名远扬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想骗过我这种不入流的小侦探岂不是易如反掌?想到这里,我重新握紧了枪。
“看来想救芥川的话,不想点别的法子是不行了。”我说,“如果我能活着走出这家店的话。”
“我从未想过对你设下圈套。”青年说。
听上去,他这句话倒也像是发自内心。这下可好,我越来越难分辨他话中的真伪了,但是还没到在谈判桌上丧失判断能力的地步,我似乎残存着一点最后的一点眼力。
“织田作,你刚刚问我为什么把芥川引到黑手党,对吧。”他继续说道,“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不过是无数个世界的其中之一而已哦。”他看着我,像是在倾吐、在宣告,“而在别的——在原本的世界里,我们是好朋友,我们在这里举杯痛饮,我们之间有说不完的话。”
我思考了一下他说的这种可能性,“就算那是真的。”然后说道,“你对芥川做过的事也不会就此一笔勾销。”
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没办法组织好语言,最后只好强行开口:“织田作,你听我说,我——”
“别叫我织田作。”我得语气强烈到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你不该这么叫你的对手。”
他闻之,当即色变,像是突然间喘不上气一般。他的脸变得扭曲,眼球不停地乱转,嘴巴一开一合,像一条搁浅的鱼扑腾在海滩上,和看不见的东西进行着殊死搏斗。
“太悲哀了。”他的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真是太可悲了啊。我带着没有你的黑手党同mimic开战,从被杀死的森先生那里继承衣钵,把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视为敌人然后将组织不断扩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
太宰的话连同他的喘息声一起消散在空气中,只剩那些凝结着情感的碎屑还倔强地在空中浮沉。
良久,相对而坐的两人,谁都未发一言。
然后,沉默结束了。店里的音乐应景地响起了悲伤的钢琴曲。缓缓流淌而出的音符,将这一幕定格成了一张、描绘着“再也不见”的老照片。
“我把你叫到这来,就是来道最后一别的。”许久之后,青年才再度开口,“此生能得一人,可以对他好好说声再见,很圆满。而如果我历经一生的苦难就是为了对他说出这句再见的话,此生也就别无他求了,不是吗?”
我想了想,对他说了“没错”,作为回答。
须臾间,太宰的脸上浮现了一次安心的神情,然后他离开座位,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太宰平静地看着枪口,继而看向我,“想开枪的话就开吧。但你若能容许我的任性的话,可以稍微忍耐片刻不在店里开枪吗?除了这里,在哪都可以。”
我看着太宰。
不知为何,我听进去了他的请求,把枪收回了怀里。
“谢谢。”他又微微笑了起来,转过身,迈出步子,“再见了,织田作。”太宰没再回头,他走上台阶,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门关上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寂静的酒吧。】
是他杀死了那个孩子。【织田作之助】想到。他没有开枪,没有请他去死,但他放弃了那个机会——唯一一个,或许能让他活下来的机会。
他不是他的“织田作”。
【“话虽如此,现实终归是现实。这个世界的存在感和‘书外’的那个世界并没有多大差别。能够佐证这一点的就是,那本书也同样存在于这个世界里。不过,存在于这个世界里的‘书’,其作用就像排水沟一样——它响应‘书外’世界的召唤,改写自己这个世界的内容,致使这个世界的生命力不断流失……大概很快就会有几个海外组织蜂拥到横滨前来抢夺这本‘书’了。”
“你怎么知道的?”芥川本能地发问。
“我知道,是因为我的能力是将异能无效化。我利用这个能力把彼此互不干扰的世界强行拼接在一起,从‘书外’的自己……也就是真正的自己那里取得了记忆。”
“什……”
从另一个……真正的自己那里取得了记忆?
这太过天方夜谭,思维……根本就跟不上。】
“从书外?!也就是说‘书’在太宰那里?!”国木田震惊地喊道。
江户川乱步懵了一会:“啊……这样……啊啊,名侦探居然没有看出来!”
“不,这样的话……所以那家伙一直在耍我们?!这种危险的事情怎么不早点说!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
【中岛敦】默默地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人们:‘他们真的很担心太宰先生……他们是很好的人……我……’
“离开这里后,和镜花一起去武装侦探社吧,敦君。”
【“从今以后‘组合’、‘死屋之鼠’,还有除他们以外的组织都会为得到‘书’而前赴后继。你们必须把他们逐一击败,将‘书’安然无恙地保护好。一旦他们在上面写下字句,这个世界就会毁灭,一切都会被推翻重写。”
“我还是不明白。”芥川似乎还处在混乱之中,“就算你说的句句属实……这和把妹妹从我身边夺走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因为如果要对抗他们,你们两人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太宰干脆利落地回答,“你们两人的异能力结合在一起时会产生一个有着强大力量奇点,同时伴随着灵魂的统一和精神上的结合……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们必须一战,在鬼门关前坦诚相见,彻底了解对方。”
太宰没有停下脚步,就这样走到了楼顶边缘。楼顶处并没有护栏,多踏出一步就是高空。如果从这里跌落,将会碰不到任何东西,直接掉在地上。
“太宰先生。”敦的声音打着颤,“那边危险,请您回来。”】
【中岛敦】呜咽着,【太宰治】拍拍这个他最喜欢的孩子的头:“敦君,不是你的错,只是我,想要这样的结局罢了。不要自责,横滨还要你们去守护呢。”
【“三个以上的人……”敦思忖片刻,蓦地抬起头看向太宰,“太宰先生,您等等,难道您……”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太宰的后背沐浴在风中,整个人放松地微笑起来,“第五阶段,整个计划的最后一步。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感觉就像明天就要回家过年了一样。”
“黑衣人。”芥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问道,“我有一事请教。为什么你要做到这一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这个世界毁灭?”
“是啊……我的确,没有理由关心这个世界到底会发生什么,也并非是因为知道它要毁灭才出手干涉。如果是别的世界的我,一定会这么说。但是……”
太宰闭上眼睛,脸上的微笑,似在回味着某些记忆的佳酿。
“这里是唯一一个他活着,并且在写小说的世界。因此,我是不会让这个世界就这么消失不见的。”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像是在对太宰发出邀请。
太宰将身体,向后倾倒。
“啊,啊,啊啊。”太宰闭上眼睛,嘴里溢出的话语,像是来自一个甜美的梦,“终于到了这一刻,我期待已久的瞬间。我好期待,我太期待了……但是,我还有尚未了却的心愿。你那本就要写完的小说,我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事到如今,也就只有这一点,我还无法释怀,无比惦念。”
太宰一跃而下。
重力带着他下落了很久,很久。
屋顶上没有传来他落地的声音。
芥川迈着蹒跚的脚步,走到屋顶的边缘,向下窥探。
“……”
风声还在耳边回荡。
残阳的余晖,鲜红的、火热的,渗进铺路石的缝隙中。
统帅着港口黑手党、横滨黑暗秩序的支配者;一手建起伟大的计划,将众人的命运操纵于掌中的人——在他的日暮黄昏中,去了他夙愿已久的归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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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AST 完